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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至傍晚,我饿到浑身无力,加上身体不好,我几乎晕倒在地上,我偎着墙,歇息了一会,忽然感觉鼻子里流出液体,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感冒流出的鼻涕,可是我用手一碰才看到——是血。
绝不是因为补益过剩,是上火了,简直雪上加霜。
连忙用手擦着,弄地满脸满手都是,我心里害怕,鼻血就一直流,我从地上捡起一张广告传单乱捏成一团赛进鼻子里,把脑袋昂起来,擦着鼻血跑到了附近的一处公共厕所内洗脸。望着流满一瓷缸的鲜血,我心里有些紧张,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流过这样多的鼻血。紧张之外,我还感到乏力,茫然,无助,我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。
厕所里路过的人都很冷漠,没人看我一眼。
我知道,在这个陌生地方,没人会救我。
我俯下身,沉默。
我听到粉粉的声音颤抖:“小疯,你怎么了,你怎么了啊……”
我苦笑摇摇头,问粉粉:“我死了,我是说假如我死了,你会伤心吗。”
“小疯…不会有事的…不要死…”粉粉哭了。
猫也会哭吗?会流泪吗?
我不知道,或许吧。
鲜血中,我感觉自己像个浴血战斗到最后的英雄,用令人流泪的声音向爱人作出最后的道别。
多么悲怆,苍凉,而又令人忧伤的时刻啊。
“呐,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,粉粉,你要坚强,坚强的活下去啊…”我涕泪满面地说完这句话,然后,我的鼻血止住了。
事实上,我活了下来。
虽然活的很辛苦。
“好死不如赖活着!”粉粉说,也不知它从哪学来的这句谚语。
要活着,我就必须要找到工作,不然我真的会被饿死的,温度越来越低,我也不可能一直就那么露宿在野外。
游荡了一天,天色终于还是暗了下来,身上单薄的T恤无法抵御夜里的风寒,冷得令人发抖,我蜷缩在一处超市门口借着人流的体温暖,脑海里时不时回忆起那件被自己丢弃的破皮袄。
有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,我也不再理会。其实人的羞耻一旦超过某道界限,便不再会感到痛苦,换来的是一种麻木,无依无靠的麻木。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几乎下意识般的回忆,悲喜交加,安逸或者繁忙,亦或曾经试着发愤图强,然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我自己。
超市门口人流涌动,大家看起来都是那么幸福,唯独我缩在门的口角落里,像一条被遗弃的病狗。
我想大哭,嚎哭,痛彻心扉地去吼,可我哭不出来,只是用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,仿佛这样可以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,心中的悲伤夹杂着身上的伤痛,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家,想念爸爸妈妈。
有一丝恨意,虽然知道他们肯定在担心我,可我认为自己不可以回家,因为……
事实上是因为我不知道回家后又会怎么样,面对至亲对自己的羞辱,我无法麻木,那比死了还难受。
我在哭,我不敢大声哭,怕别人笑话,只是用极其压抑的声音在啜泣。粉粉在口袋里探出脑袋安慰我,它让我不要难过,一定会找到工作的。
我苦涩地望着粉粉,问了一个特别中二的问题:“粉粉,我相信你一定能创造奇迹,帮帮我吧。”
粉粉表示无奈,把脑袋垂下,看样子也很难过:“并不是我不肯帮忙,是我真的没有能力,除了可以让你听到我的声音,我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。”
普通……
我也是这样活下去的吗,永远普通的活下去…
遇到粉粉的那夜,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不再普通,因为我自以为遇到了小说中的情节,以为自己身边的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事实上并没有,现实仍然是现实。
残酷,可怕,没有一点尊严的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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